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鸣惊人(2 / 2)
季若璞提笔难下,有些事不是他写不出来,而是根本不敢写,一落笔,无论如何都会得罪其他的人,文人之间的斗争自古就没有停过,即便是同出一源的同门,争斗也非常从未间断。孔子死后,儒分为八,墨子死后,墨离为三,都各自以为自己乃是正统,思想的斗争,从未结束,惨烈程度甚至比武者更甚,因为学术斗争的失败,意味着他们的思想将会绝灭,百家争鸣何其辉煌,百年的斗争只剩下了一家独大的儒家。
李安也没有开言,他也想看看季若璞究竟是如何抉择的,六大文宗是士子文人的代表,如果当众写了,就会得罪所有的人,如果不写,那就只能安于四分的现状。
季若璞额头的汗一滴一滴的滚落,笔在手中颤抖,这一笔不知道如何下,韩通文也为季若璞捏了一把汗,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晋太炎自己是个喷子,也要把别人逼成喷子。
季若璞脸色发白,死死咬着嘴唇,几次想要扔下笔,但是胸中升起一股子不愤,第一笔落,季若璞有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落笔之后,笔尖生风,唰唰而下,一手漂亮的飞白,写完之后已经走过半个时辰,落笔季若璞险些昏倒。一旁的人将他的赋递了上去
五人轮流看了看,每一个看完之后看季若璞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了,文章最后落到了晋太炎手里。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自以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论文。”
“怎么样”晋太炎左右征求了其他几位的意见
“堪称传世经典”
“峥嵘少年”
这一篇的得到了六位文宗的一致认可,晋太炎非常出人意料的做了一件事,将季若璞的卷纸竟然撕开,将上半篇文人相轻的半篇直接放到了怀里,另外半篇交到了身后,太玄书院的先生手中。
“上半篇不宜见诸众人,但下半篇依旧不失为难得的经典之作,诸位可以共同鉴赏一下”晋太炎说道,其他几位文宗也是一样的意见。
所有人都明白了,晋太炎也是在考验季若璞,不止考验他的学识,更是考验他的胆识,现在的晋太炎满心欢喜,季若璞虽然看起来文弱,但是敢众目睽睽面对着六大文宗揭露这文人相轻的争斗,这便是最大的勇气,有深远的见识,然后还有足够的胆气敢于揭露,这样的人天生适合进入御史台。晋太炎也没有将季若璞写的文章全部公开,只是将最后一篇无足轻重的读了出来,他只是试试季若璞的胆识,如果公布出来,那才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太玄书院的先生,将这卷纸接在手中,朗声念道
“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弗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慑于饥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干著论,成一家言。”
所有人一边听一点品味,大觉妙言连篇,神采飞扬,单是这半篇就足以见季若璞的功底,只不过上半篇有些遗憾,略显美中不足,但是除了这五位文宗田义和和皇帝,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看,这也是对季若璞的一种保护,晋太炎别有心思,这一题出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季若璞的回答也出乎五位文宗的意料。
晋太炎起身“经我五人一致决定,给予季若璞,五分”
下方一阵哄堂,所有人都非常好奇季若璞前半篇究竟写了什么,六位文宗能同时给出五分,季若璞的面色稍好,行了一礼就被青崖书院的学子扶了下去,这一贴用尽了他的精力,写赋简单,但是写出来需要承受非常大的压力。
季若璞一张神秘的赋取下了最近五届四院会试之中唯一的五分,注定会名躁大唐,这一贴赋也会成为经典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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