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五十章 「赤色蟒」(1 / 2)
天地有循环,人生有反复。想来白衣也是如此,他也会纠缠于自我与本我的迷障之中,无法自拔。然而他终究是记得的,终究是明白的,如今的自己,不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我不懂,你说过你是吃过不死药的,你又说你是来自别处的仙人。那么你为什么还会时常畏惧呢?你所畏惧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说这世间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令一位仙人,也畏首畏尾,不知所措。”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烛火却突然主动靠近了白衣,漠然低语着。她的疑问简单而直接,丝毫没有给白衣留半点颜面的意思。
也许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天依之外,都想要知晓这个始终神秘的少年,真正的来历。人总是相信自己所熟知,并且能够在常理的范围之内可以接受的事情。如果一件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大多是拒绝去相信的。
一应春花秋月的浪漫故事,烛火是决然不会信的。那种只存在于传说的人物,和她又会有什么干系。幻想迷梦这种东西,她在多年之前就早已经舍弃了啊!
“流年有终日,花开有终期。一应生命,该终结的时刻必定会终结,就算高居九天之上的天人,不也会有天人五衰么?那么我所恐惧的,自然是我的终结。这又有什么不对呢?我是不死的,然而世间有几人可能真正的不死呢?所谓的不死,不过是活得比别人更长久一些,面对无法更改的死亡的时候,能够比别人多挣扎一会儿而已。”
“所以,就像你也会有所畏惧的事情,我的畏惧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么。换言之,人生不满百,常怀十岁忧,我又怎么会例外。”白衣虽然是对着烛火解释着,可是他的眼神全然关注在了自己的锈剑之上。似乎这番示弱一样的言论,并非全然是给烛火的解释,更多的是面对另一个人的自省。
忘掉一个人,到底有多艰难?
往往在你觉得自己全然忘掉的时候,它又会从记忆的心湖之中悄然浮起,无形之中掀起细微的波澜,让你久久不能平静。
传言说牛有四个胃,会不断地将吃进去的食物反刍辗转,大概人的记忆也是如此吧。它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起伏反复,不断重复地告诉你什么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深刻悲伤。
“其实我不太懂,为什么这里会被叫做七绝崖?明明只是一道普通的山峦,与之前的压龙山脉并没有什么不同。”笑着将话题叉开,白衣也不打算过多地表现自己的软弱。相比于周围的那几个女子,他终究是个男人。虽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可是却不应该是充满幼稚与幻想的少年,过去的必定会过去,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面对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山峦,白衣并不清楚这里地名的由来,就像他不曾清楚这世间的一切隐秘一样。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从来不清楚那些流传许久的传说和过去,更加不明白,这个陌生的世界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隐秘和变化。
残缺的月光照亮了这片荒草杂生的山岗,白衣和烛火走在队伍的最前,而铄金殿后。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天依始终被他们妥帖地护在了中间,就算天依其实并不比白衣弱上多少,甚至在内气修行之上,还是比白衣强得多的九品大圆满。
“所谓七绝,自然是应该有七位绝世的人物,很不幸,你们刚好遇上了其中的一位。”嚣张的笑声响彻四野荒草,一阵阵微风吹得草木尽数浮动,像是暗藏于山间的鬼物,正在寻猎无知的人。
白衣依旧没有将自己的目光从手中的锈剑之上偏移半分,面对这样的笑,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你是说你就是那七位绝世之一吗?或者说,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于自称是绝世吗?这绝世还真是挺不值钱的一样东西。”
淡漠地嘲讽着,杀心已经渐渐觉醒的白衣,大抵会收敛自己悲欢,用最平静淡然的姿态面对一切的挑战,不论这挑战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所谓御物于静,正是这样的反应。
不曾相信那个藏匿着的家伙的话,可是一直纠缠于洛府江南的四神君们,对于北方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了解,她们虽然清楚一些大致的势力划分,可是这种随便问一个普通人都能够清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太有价值的秘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并不能顾及到所有的事情,一心专注于守护自家小姐的四神君们更是如此。不管外界怎么猜测她们,白衣也还是明白她们终究只是一群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子而已。无论多么杰出的人物都会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高手从来不会是凭空得来的。
“你也只有现在能够嘴硬了,原本我觉得老牛那个傻子也许会给你们带来一点麻烦,没有想到,你的杀意还真是狠厉果决,和传说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呢。幸会了,来自江南的白衣少侠。”对方似乎并没有被白衣的嘲讽所激怒,现在他在暗处,白衣等人在明处,这已经是最大的优势,他也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嘲讽而放弃自己的优势。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看的,不是么?
“原来你也是十二山寨的人,你们早就知道我了?或者说有人特地找到你们,要你们出手了?”白衣敏锐地从这位神秘的自称绝世人物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对于自己的熟悉。或许他的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上一些,他们或许不能够主动暴露自己,来对自己出手,可是他们可以调动不少杂鱼过来一点点地消磨他的实力。
蚂蚁多了可以咬死大象,那些人大概会这么想吧。
也许在他们眼中,就算白衣再强,也会有一个限度,面对无时无刻的阴谋与危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他终究会崩溃的。
这就是所谓“攻心为上”的谋划,不过他们不曾清楚的,大概是白衣从未将这些微不足道的遭遇当成无法越过的危机吧。
“我原本觉得那些人也会有意思一点,没有想到也是喜欢借刀杀人的阴险货色。或许他们觉得,最终能够挑动整个世间与我为敌,可是这又如何,这世间就真的很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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