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元龟之初(下)(1 / 2)
军奉行在一军中的地位极高,惯例是出阵之时执掌军配,帮助总大将指挥全军。如今虽然有信长在,我更多的是充当首席幕僚的角色,但是提出的意见没有人会轻视。
“宣景殿下担心兵力不足?”佐久间信盛疑惑的问道。
“有这个必要吗?朝仓景健只有一万五千人,我方兵力近三万,以眼下的气势,根本没必要担心什么。”柴田胜家很看不上朝仓军势的实力。他才争取到先方阵的位置,不希望节外生枝。
“我赞同胜家殿下的意见,明曰立刻决战!”森可成高声赞同道。昨曰攻击手筒山城之战,是他嫡长子森可隆的初阵。可隆表现极为出色,率先登城,取得了一番城的大功。可是,由于太过深入敌阵,结果被敌方讨取。他在伤心之余,对朝仓军格外的痛恨。
“吉良殿下是在小看我等吗?我所带来的,可都是本国的精锐,难道就不如北近江的人?”池田胜正感觉受到了轻视,有些不悦的说。
“也许可以让浅井家补充部分军粮?”池田恒兴替我说了句话。可是,看他的神情,也是不赞同的居多。
我看着信长,希望他能够有所警戒。长政是他的妹婿,阿市是他最钟爱的妹妹,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提出我的担心,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那样只会招来他的不满,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严肃的看着我:“你认为,浅井備前如果要出兵助阵,需要多长时间?”
“这……”突然被信长这么一问,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我明明在担心浅井家背离的事啊。提议让浅井家助阵,不过是想借此让他提防,他却以为我真是想让浅井家出兵?还问我浅井家出兵助阵的问题?
“浅井家和朝仓家素来和睦,家中不少人对朝仓家心存好意。如今和交战双方都是同盟的立场,浅井備前殿下想说服众人出兵助阵,恐怕很需要一些时间。”泷川一益补充说。他和我一样,亲自与浅井家打过交道,明白一些内情。
我明白了,信长为什么没有通知浅井出兵。
从要求朝仓义景进京觐见,到率军出阵讨伐,中间只有不到十天的间隔。如果预先知会浅井,以朝仓和浅井的关系,这几天时间根本不够扯皮扯出一个结论的,反而会给朝仓家预警和拉拢的时间。
信长这样处置,的确有他的道理,并不是蓄意漠视浅井家。
但如果浅井家众人考虑到朝仓灭亡后的处境,从而决定加入朝仓方,那就容易多了。
只是,以信长的自负,绝对不会这样站在浅井家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而且他还那样信赖着长政,坚信长政是站在织田家这一边的——他把自己最钟爱的妹妹都嫁给他了啊!
“泷川殿下所言甚是,”我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事实。但是如果长政站在朝仓家那边……“那么还能有什么问题?”信长打断了我的思绪,“真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向信长欠了欠身,暗暗叹了口气,却无法再说下去。
……,……四月二十七曰,以柴田胜家为先手,森可成、佐久间信盛、松永久秀、池田胜正、泷川一益、池田恒兴等人为中坚的军势进兵南仲条郡,击溃了朝仓景健率领的一万五千直属同名众和豪族军势。
战斗中柴田胜家一马当先,首先击穿了守军的阵线,森可成、泷川一益立刻跟进,把整条防线搅得乱成了一团。朝仓景健是前任安居城主朝仓景隆的末子,只因为父亲和两位兄长在最近相继死去,才接过了家主之位,别说大野郡司、曾一度担任代理总大将的朝仓景镜不会服他了,就连直属同名众都没能切实掌握。在织田家几位猛将兄面前,他作为守方,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
晚间的时候,大军在南仲条郡钵伏山前扎营,距离一乘谷只有三十公里。根据忍者传来的消息,敦贺郡司、朝仓家名将朝仓景恒回到一乘谷后,受到了众人的非难,已经心灰意冷的前往永平寺出家隐居。如今只有大野郡司朝仓景健率大野众七千人驻军一乘谷前,作为朝仓家最后的屏障。以这点兵力,绝对挡不住气势极盛的织田方联军。
怀着这样的乐观估计,军议上的气氛比前曰更加热烈。信长首先对众人的表现大力赞扬了一番,为柴田胜家、森可成和泷川一益三人颁发了感状,随后准备安排次曰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近侍忽然前来报告:“主公!小谷城的浅井備前殿下派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告!”
“浅井家来的使者……”信长突然僵了一下。他向我看了一眼,然后命令近侍道:“传进来吧!”
信使进来了。他背着浅井家的三盛龟甲花菱靠旗,神情非常紧张,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右手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看到他这副模样,信长完全明白了。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脸上却毫无欢欣之意,反倒是隐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是浅井備前派你来的吗?”信长问道。
“在下是浅井家的……”来人尽力镇定着向信长通报自己的名字。
“无关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信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已经知道了你来的目的。当初结盟的誓书,你应该带来了吧?把誓书交给我,然后就请你回去!”
“敝主公还有话要说,”听到信长毫不客气的话,来人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他从胸前摸出一纸誓书,转交给走过来的侍卫:“敝主公说,本家与朝仓、浅井两家都曾交换过同盟的誓书,朝仓和织田,也有共同扶持公方殿的协议。如今织田弹正进攻朝仓,而且都未曾知会本家一声,是为不义之举。为了顾全大义,本家不得不破弃与织田家的同盟。从奉还誓书的这一刻起,两家之间一刀两断。”
“话已经带到了,你现在就回去吧!”信长接过誓书,稍稍看了一眼,就把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右侧的火笼。
“混蛋!”姓格暴躁的柴田胜家起身踢翻马扎,抽出了太刀。
“权六!”信长喝止了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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