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用剑说话(1 / 2)
“道长您回来了。”
“回来了,这是贫道的佩剑。”
在金陵城门前,吕纯阳又解下了自己的剑。他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在每日来往这多人的金陵,这守城门的小哥竟然能记得他,二人到也算是有些许缘份。
两日来的奔波虽是让人疲惫不堪,但吕纯阳却是觉得这份疲惫来的甚是值得。因为在武当山,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吕纯阳在世俗人的目光中是傻的,他的朋友被伤,按一般人的处理方法,他只需向伤他朋友的那人报仇便可。
但吕纯阳却不,他在报仇之前,还要费劲千辛万苦去挖掘此事最底层的根源。这种做法是多余的,但吕纯阳却觉得是值得的。他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一个糊涂人,同样也是一个明白人。
连夜来到武当山,吕纯阳没有去洪武道观。因为他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吕纯阳心中冒出来的这么一个念头,就打破了朴家三兄弟所耗费大量心机,所摆出来的迷魂阵。
若是按照朴铁凉所说,当年他们与洪武道观所出来的妖道摧眉子一战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其中的知情者应该也不在少数。于是吕纯阳接连去了三清洞,玉皇庙,九绝道观等武当山上几处颇具规模的道场,来打探当年摧眉子一事。
根据打探,吕纯阳放知,当年的摧眉子已被均真人给斩了。所谓摧眉子后人来朴府寻仇一事,自然便是朴铁凉等人所扯出来的谎话了。对于这个结果,吕纯阳并不惊讶。但他却疑惑朴铁凉等人为何要编出这样一个谎言来蒙骗自己,经过一番深挖,吕纯阳才逐渐明白其中的真相。当年大真剑派的朴姓弟子与外姓弟子相争一事,原来另有隐情。
虽然旁人口中对当年大真剑派的内斗只是只言片语,了解甚少。但吕纯阳却晓得了,原来当年的内斗,是朴姓弟子先挑起来的。外姓弟子说起来,只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知道此事后,吕纯阳便能猜到,这次来朴家寻仇的人,就是当年大真剑派所存活下来的外姓弟子。
真相一直都掌握在会说话的活人嘴里。
吕纯阳理解,却愤怒。他愤怒为何当年的作恶之人为何还敢道貌岸然的在江湖上立足,并受众人敬仰。
“没人来还亡者公道,那我吕纯阳来来还。”
正是因为一直都有这样的理念,所以当年江南的三个门派惨遭灭门后,苟延残喘于世上的七人,才会坚定不移的跟随吕纯阳吧。因为他们晓得,只要吕纯阳活在世上一日,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他们讨回公道。也许公道永远不会来,但总会有人孜孜以求去寻找,那便够了。
吕纯阳迈着坚定不移的脚步行走于长街之上,突然,他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激射而来,那目光锋利如剑,无坚不摧。吕纯阳心神一颤,往目光射来的方向看去。但那里空无一人。
“应该是贫道眼花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强盛的剑意。”吕纯阳自嘲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阿九走近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他急促的喘息了两口。刚才看向吕纯阳的就是他,阿九虽然只是随意瞥了两眼,但他却意外的发现,竟然有人读懂了他目光中蕴含的杀机与剑意。这是令阿九始料不及的,这样的对手若是他在来金陵之前遇上,他会很兴奋,但是现在,他不想让自己在行事之前,出半点岔子。
“只愿他不是敌人。”阿九自语道。
这时,一个奇怪的人,也出现在了这条巷子里。说他奇怪,是因为他握着一柄断剑,他的眉头紧锁,其中满是阴郁。这个奇怪的人,正是冷君裘。冷君裘刚踏入巷子,便怔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了阿九,同样,阿九也看见了他。
作为一名真正懂剑的剑客,他们向来都拥有一种敏感的直觉。对剑的直觉。
“他的剑一定很快。”冷君裘如此想到。
“他的剑会很快。”阿九这样想到。
“我输了。”冷君裘开口道。
阿九微笑道:“剑客会失败,但永远不会认输。”
在剑客直觉的碰撞下,不用一招,冷君裘便败北。
阿九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去,在二人要擦肩而过时,冷君裘开口道:“让我见识见识你的……”
剑字未出口,冷君裘的话语便戛然而止。他不晓得阿九何时已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对这样一把锋利的剑,冷君裘竟毫无察觉。
“剑客,只用剑说话。”
冷君裘闻言笑了,但他的笑却是苦笑。
“与你相比,我算不得剑客。”
“你是剑客,但我阿九却是最好的剑客。”
“阿九,我记住你了。”
“我也记住你了,断剑。”
二人相视一笑,背道而驰。
冷秋行在从董平的住处回来以后,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冷飘飘。他想要冷飘飘醒,却又不想让她醒。但冷飘飘终究还是醒了过来,在看到冷飘飘睁开双眼的一刻,冷秋行骇然的发现,自己心中的恐惧盖过了惊喜。
而冷飘飘看到冷秋行时,目光中也满是惊恐。她拼尽全力,想要挪动自己的身子躲避这个自己曾经最敬仰的人。冷秋行看到冷飘飘的慌乱无助时,他既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飘飘,别怕。爹爹不会再伤害你了。”
闻言,冷飘飘刷的一下哭了出来,她操着微弱的声音迭迭道:“爹爹,别打我,别打我…你要女儿嫁给谁,女儿便嫁给谁……”
冷秋行闻言喜道:“好,好。飘飘你放心,你只需在朴家委屈一年,爹爹便会把你接出去,接出去享福。到时,你想要什么,爹爹便会给你什么。”
冷飘飘的目光中虽仍是惊恐,但情绪却逐渐恢复了平静。
时近傍晚,牧野四合,雨后出现的落日格外灿烂。而金陵这座老城,也笼罩在洒洒黄昏下,飘荡着奇异的香气。
在金菊盛开的小院儿里,董平却格外不合时宜的在磨着刀。惊雪像是格外厌恶普通磨刀石上散发出来的怪气,在它的抗议之下,已有七块磨刀石被神兵所散发出来的威压震成了齑粉。
林三川在院中打着拳,他有些许沮丧,在习惯了张弓搭箭后,他越发不喜欢练这拳法。
“公子,明天咱们是不是得准备大开杀戒了!”
董平用水一冲惊雪刀身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惊雪刀并没有因为他的磨炼而产生什么变化,但董平却是觉得惊雪更锋利了一些。
“大开杀戒?嘿嘿,这里可是宋国金陵,不是北莽燕临。在这里若是没有些关系就想杀人,那不出片刻,就会被绑到官府里,挨板子被砍头。”
“不杀人,那怎么救人?”
“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冷秋行还有些良心,在明日朴铁凉的寿宴上,他就不会强拉着身上有伤的冷飘飘参加。那样董平便能顺理成章的将冷飘飘带出朴府。但若是冷秋行狼心狗肺,那董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朴府,会客堂。
“从金陵到武当,吕道长来回竟只用了不到两天两夜,此等脚力,着实令老夫佩服。”朴铁凉呵呵笑道。
吕纯阳在下方正襟危坐,丝毫不显疲态。他微笑道:“朴老爷过奖了,贫道只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而拼尽全力赶路罢了。”
朴铁凉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不停摩挲着一个茶杯道:“老夫想不明白,吕道长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仇家与我朴家的过往恩怨,吕道长只管为自己的朋友报仇不便可以么?”
吕纯阳笑道:“贫道生来就是一个刨根问底之人,若是当年是朴老爷先与那行凶之人结仇,那今日所发生之事,朴老爷便脱不了干系。再进一步说,韩道友与蓝道友的受伤,朴老爷也是帮凶。”
朴铁凉闻言一笑,随后他平静道:“若真是如此,那吕道长会如何处置老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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