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北莽新覆雪(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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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白暮色。

已整整过去了三日,这三日内公孙轩没有出过屠府。他整日就是练练武,收拾收拾庭院。丁庖仍是一日三餐给南宫招娣送着饭,每顿要做什么菜品,都由公孙轩仔细安排。

而根据耿跖的监视汇报,这三日里南宫招娣曾出过两次垌山县。虽然她在县外逗留的最长时间不过三个时辰,但她可着实见了不少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其身份还未可知,但大致可以确定那些人皆是江湖人士。

又练了半天那拦江手。当公孙轩收了势,吐出两口浊气,正欲起身去吃晚饭时,耿跖就先一步的进了屋子。

“耿小哥,可是有了那南宫姑娘的消息?”

耿跖一言不发的点点头,随后他顺手把房门一关上,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巴掌大小,叠了几叠的薄纸来。耿跖将这薄纸展开,铺于桌子上道:“土护法,您也来瞧瞧。”

公孙轩上前一看,只见那纸上竟住了一位亭亭玉立的绝代佳人。虽是画的,但那一颦一笑,以及从眼角处流露出来的些许俏皮神态,当的是画的栩栩如生。

“这,这是南宫姑娘。”公孙轩缓过神来后说道。

耿跖微笑道:“既然护法大人您也觉得像,那便是没什么问题了。这张画儿是咱拜托一位画师朋友画的,那位朋友只是在暗处偷摸瞄了一眼,便下笔如有神呐。之后,咱又找人拿这张画儿去了百花宫。果不其然,当我那位朋友到时,百花宫只有遍地横尸。因为那百花宫地处偏僻,远离城镇,所以许久没人发现也是正常。之后,那位朋友又拿着这张画儿,去了百花宫采买茶米油盐,药材布料的几个城镇。十几个店铺的掌柜伙计,皆说时常瞧见画上的这姑娘跟其他百花宫的弟子来镇里,虽不知其姓名,但也眼熟。”

公孙轩点了点头,他将桌上那画儿重新叠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筒里:“若是如此的话,那位姑娘便是咱们的朋友了。本护法现在若是不去见见她,那就太失礼数了。”

耿跖微笑道:“护法大人去哪里咱现在管不着,但你得将那画儿还给咱。那位画师朋友可明说了,这画儿只是借给咱的。护法大人您可不能趁火打劫,中饱私囊。”

公孙轩淡淡道:“若不是本护法,那画师能有幸瞧见南宫姑娘那般标致的美人?本护法还没向他收钱,他倒是讹上咱们了。你回去告诉他,这张画儿算是利息。对了,你的那位朋友此时还在百花宫附近吧?”

“应该还没来的及走,怎的,护法大人还有吩咐?”

公孙轩闻言便附耳上前对耿跖说了两句话,耿跖一听,登时哑然。耿跖面露苦色,显然是不想接公孙轩这个活儿,但还没等他拒绝,公孙轩已然推门走出了屋子。

“嘁!这位护法大人,当的是没什么出息。”耿跖暗自腹诽。

幽远的老城古路两旁排列着整齐的老屋,老屋檐上却悬挂着盏盏鲜艳的新灯笼。

忽的吹来一阵风,那两排灯笼便随风跳了起来,它们所向之处,是遥远西方,如同皮影的山,如同雪似的天。

公孙轩在这条老街上走了两遭,最后在一街上的客栈前停下了脚。这一站定,他便不踌躇了。径直进了客栈,又马不停蹄的来至南宫的客房外。若说公孙轩还是晓得些礼数的,知道敲两下房门,问问有人在否?但公孙轩要是不晓得礼数,直接闯进去,他只能瞧见佳人横卧。不过他这么一叫门,客房里的佳人便赶忙离了床,放下身段坐在了椅子上。

“请进。”

公孙轩听罢,一推门走进客房,便看见一袭白衫的南宫招娣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公孙轩赶忙抱拳,语气略带歉意的说道:“这几日在下因要处理些杂务,有怠慢南宫姑娘之处,还望见谅。”

南宫招娣微笑道:“公孙护法这话可就是折煞小女子我了,这三日来,你不是时时都派人监视着我么?”

公孙轩挺直腰杆,眉头却皱成了一团:“姑娘可说的是那送饭的兄弟?这南宫姑娘可就错怪在下了,那位兄弟就是在下上次跟姑娘提起的那手艺极好的厨子。让他来给南宫姑娘你送饭,也是寥表在下的歉意。那位兄弟做的饭菜,可合南宫姑娘你的胃口?”

南宫招娣仍是笑道:“到这关头了,公孙护法还装什么傻?不过你虽派了人监视我,但我却坚定了要与公孙护法联手的意思。虽然你这个人做事漏洞百出,但还是有些警惕之心的。而且公孙护法现在,怕是已将我的老底给查了个一清二楚吧?”

公孙轩一脸迷惘道:“南宫姑娘何出此言?”

南宫招娣淡淡道:“就凭你改了对我的称呼,在此之前,你虽表面热络,一口一个姑娘长,姑娘短的。但实则,你心中仍是对我的身份抱有疑虑。而方才,你却在姑娘二字前,加上了我的姓氏。这便表明,你心中已信同了我的身份。”

“这南宫姑娘倒是对细微之处的变化观察的格外细致。”公孙轩想罢,上前挑了一把离南宫招娣较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南宫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啊,在下就这么根小尾巴,还让你给揪住了。不错,在下这三日来的确派人监视了你南宫姑娘,并且调查了姑娘的身份。结果不错,南宫姑娘与在下是一路人。但在下还有个疑问,这三日来,南宫姑娘出去见了不少人。若是方便的话,南宫姑娘可否将那些人的身份告知在下?”

“这有何不可?”南宫招娣冷笑道:“我向来是光明正大的做事,不像公孙护法你办的全是需要藏着掖着,见不得光的事。”

公孙轩闻言笑笑,没有辩驳,他一摆手道:“请讲。”

“公孙护法说的那些人,皆是我的眼睛手脚,又或者说,我亦是他们的眼睛手脚。”

“此话何解?”

南宫招娣淡淡道:“那些人与我一样,皆是灭门惨案中的幸存者。”

“幸存者!”

公孙轩听得此言,险些跳了起来。他平复了一番情绪后沉声道:“北莽诸多门派被灭门一事,已经闹得是沸沸扬扬。官府与几大门派都已经插手进去,若是有幸存者的话,他们为何现在不是在官府等人手中,而是与南宫姑娘你有联系?”

南宫招娣淡淡道:“在追着那些面具人的途中,我发现不光我,还有数拨人再追着他们。后来我才晓得,那几拨人,便是因各种侥幸,而存活下来的,与我有同样遭遇,并且志同道合的一群人。他们之所以没有寻求各大门派以及官府的庇护,是因为他们跟公孙护法一样,都不信任官府与那些名门大派。”

“在下明白了。”

瞧见公孙轩眯瞪着眼不晓得在盘算些什么时,南宫招娣忽的嗤笑道:“说来也有趣,正当公孙护法你在我身上做文章时,豫州又有一门派被灭了。我的那些朋友也查到,前日那帮面具人曾在豫州平汊府的万齐城中落脚。我是等不及了,现在便要去万齐城。若公孙护法还有要务耽搁着,那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

公孙轩微笑道:“南宫姑娘又说见外话了,姑娘所去之处就算是刀山火海,那在下也甘愿舍命相陪。”

“舍命?”南宫招娣淡淡道:“若你只会舍命的话,那还是莫要随我一同去了,我要的是能办正事的人。旁边跟个要死要活的,我还觉得晦气呢。”

“南宫姑娘也忒无情了些,在下听那说书人可不是这么讲的。碰上在下这般有情有义的男子,姑娘就算是不以身相许,那也该温柔相待……”

“你若是再废话,我立刻就走。”

听南宫招娣语气不善,公孙轩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了,他起身道:“南宫姑娘先在此处等半个时辰,走与不走,半个时辰后在下再来给姑娘一个答复。”

南宫招娣微笑道:“公孙护法可要抓些紧,这可不光是我一个的事,若这件事办砸了,公孙护法在覆族中怕也难逃干系。”

“有劳姑娘费心了。”

公孙轩说罢不再逗留,使上轻身功夫,一个纵身,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南宫招娣来至窗边,吹着丝丝晚风,瞧着公孙轩仓惶而去的背影,忽的掩面一笑。但旋即,她那一双清眸,又成了碗波澜不惊的凉水。

一回了府,公孙轩便将耿跖三人召集了起来。随后,他什么话都没说,便进了屋子。三人足足大眼瞪小眼的呆立了片刻,公孙轩才从屋中走出来。而此时他的手中,却捏着两个信封。

花婆婆开口道:“护法大人,您传我们三人来此,到底有何吩咐?”

公孙轩微笑道:“花婆婆莫要着急,听在下慢慢讲。”说罢,公孙轩将一个信封交给了花婆婆道:“在下几日要出去一遭,若是在下七日之内还没回来,您老便将这份信给拆开。”

花婆婆将信收下后微笑道:“听护法大人您的语气,这次您是要去做要命的差事。”

“不错,的确要命。”

公孙轩笑笑,又将第二个信封交给了丁庖道:”丁兄弟,劳烦你去一趟舵里,将此信当面呈给舵主。”

丁庖憨笑道:“护法大人您放心,俺是谁!”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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