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宴席(1 / 2)
“姑爷,你可真是坏死了!”
这丫头咯咯笑着。
而董平却注意到了另一个正坐在护栏上正愁眉不展的丫头,董平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从今天早晨起来她便这样,问她怎的了,她也不说。”
董平闻言点了点头,他大笑道:“怎的了蝶儿,是不是那什么什么家的什么二公子不要你了?”
那丫头闻言,登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董平见状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嘴,他自语道:“难不成还真说准了。”
这时另一个丫头赶忙上前抱住了蝶儿说道:“蝶儿,你到底怎的了,难不成姑爷说的是真的?他们也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连王妃牵的线都敢剪了!”
蝶儿呜咽道:“不……不是……”
“可真是急死人了,那你快说到底怎么了呀!”
蝶儿抽噎道:“我…我今天清晨起来……路过…路过王妃的卧房时……瞧见瞧见屋中放了一具棺材!”
闻言,不光是那丫头,就连董平都怔住了。
“带我去见王妃。”
那身着大红裘赏的绝世佳人,倚着一口棺材,笑偃如花:“阴沉木的棺材,听说死后住进这棺材里,能保尸身千年不腐。若真是这样,那当真极好。这样,便有一朵不会凋零的花一直陪伴在王爷身旁了。”
董平嘴里嚼着的糕点,顿时变的如同白蜡一般没了滋味儿。
“你这王妃倒做的好,人还没回来,你便盼着他死了。”
阮轻鹧咯咯一笑:“这是我们二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与沥儿办你们的喜事,我与王爷办我们的丧事。”
董平不禁问道:“他会死么?”
阮轻鹧微笑道:“王爷这次本就没打算活着,即使他夺得了天下,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为何?”
“因为这人间太小,容不得他那般绝世的人物。”
阮轻鹧的指尖不停敲打着依靠着的那具棺材,听着“嗒嗒”之声,阮轻鹧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多年之前的一个雨夜。
“赵哥哥,你去哪里了?瞧你这淋的一身……”
阮轻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那淋在赵庆庭的身上的并非雨水,而是黏稠的鲜血。赵庆庭淡淡道:“走吧,我的王妃。”
靠着棺材的阮轻鹧想到那一幕,忽的又笑了起来,她喃喃道:“做了王之后,却不见他有多开心,他反而是日复一日的苦闷起来。我晓得,他是不想做王的。他心中向往的,一直是那个肆意潇洒,纵横江湖,于白帝城上煮酒论剑的李闵济。”
“因为向往,所以嫉妒。所以他才要千方百计的将李闵济,逼到绝路。”
“不,不!他从来都没有嫉妒过李闵济,他本是能杀了李闵济的,但他却一直下不了手。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李闵济自暴自弃而已。但他却没有想到,李闵济总是能在绝处逢生。他不甘,但也欣慰。”
“他做这些的意义何在?他既然想做自在人,那就尽管去做,有谁能挡的了他?为何要费尽心机的,去谋求皇位?”
“皇位?”阮轻鹧冷笑:“他向来不稀罕什么皇位,我说过,人间太小,容不下他。他想做向阳之花,却注定是落花的命运。若说为何,那便是人间最不幸,那便是生在帝王家。柴大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董平一怔,旋即释然:“对于覆族创立者而言,我的身上的确没什么秘密可言。”
阮轻鹧微笑道:“你有不得不去的事,他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即使万劫不复,也要奋勇前行。”
“我仍是不懂。”
“那你懂飞蛾为何扑火么?”
“不懂。”
“那便对了,世上有许多行为不被人理解,但那些行为仍在继续着。即使不被理解,也要去做,因为就在那里,不是么?”
“赵庆庭是飞蛾,那何为火?”
“以前他也不晓得,但他隐隐能感受到有一把滔天的火焰在炙烤世间。但当他从无界山庄归来之后,却明白了那把火为何物。因为他知晓了,有些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既然不是一成不变,那就有能力去改变。但他晓得,那把火他还扑灭不了,即使千年之后依然不会被扑灭,但他愿意去做先驱者。即使他输了,打败他的也不是庙堂,也不是江湖。而是滚滚向前翻涌的长河,大江东去。”
“我或许有一些明白了,是大同。”
阮轻鹧笑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友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行,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避,是为大同。”
“这是几千年前的圣人所言,但至今却一条都没有存于世间。”
“所以你改明白王爷是在跟什么做对,即使他当了皇帝,又有何用。但改变不了这个世道,那就飞蛾扑火,与其同归于尽。从前,我以为王爷爱的是我,但现在才明白。他呀,还是最爱那满径的落花。”
董平淡淡道:“他改变不了什么。”
阮轻鹧笑道:“他无需改变什么,改变了自己足矣。即使天下不大同,那他自身已然大同。”
听到此处,董平站了起来,他正要出去时,阮轻鹧忽的喊住了他:“将我与王爷合葬。”
董平闻言动容,过了半晌,方才点头道:“知道了。”
董平一出去,两个丫头便搀住了他。两女叽叽喳喳,急切的询问起王妃的情况。董平微笑道:“这些王公贵族,脑袋大抵都有坑。王妃说睡床睡腻了,就想睡睡棺材。没什么事,你们俩无需担心。”
听罢,这俩丫头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董平晓得她们这是喜极而泣,便任由她们哭去。
董平抬头看看天,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两日红的东西瞧多了,就连碧蓝的秋日苍天,在他眼里也蒙上了一层红布。或许他也瞧见了,瞧见了赵庆庭瞧见的那把火。但过了半晌,董平摇了摇头,他自嘲一笑:“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怪人,若是人人都如同我一般寻思着过安逸的小日子,那不就早大同了?”
这时,刚哭完的两个丫头又开始说笑起来。
“怎的,又背着我说什么趣事儿呢?”
蝶儿笑道:“我们哪里背着姑爷你了,你不晓得,方才膳房里的张妈妈愁眉苦脸的走过去,我们问她怎的了,你猜她怎的说?”
“我猜她说让我摸你俩的屁股。”
董平话音刚落,这两个丫头便惊呼一声,齐齐的跑开了。这两日,她俩可没少领教董平这双手的厉害。一听董平这话,当的是避之不及。但她俩这一躲,可苦了董平。董平这一时失礼,登时便是一个趔趄。
俩丫头又忙的扶了过来,瞧见董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蝶儿忙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姑爷,你这还要留着力气入洞房呢,就别在我们俩身上下工夫了。”
董平笑道:“就你们这两块囊膪子,白给我我都嫌肥。”
“姑爷,瞧你说的。就你说的那囊膪子,可有人吃的香呢。”
“哦?”
蝶儿瞧见董平转了兴趣,便接茬说道:“方才张妈妈说,府外的席上来两个疯汉,正比着吃饭呢,不到半天工夫,那两扇猪肉就进了他们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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