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一潭深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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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似水  一潭深水。

黑夜是难挨的,所以大多人选择在夜里睡觉。但就是这入眠的大好时辰,虞环子却又出了榕树林。他飞身奔往临安城,他的速度虽极快,但身姿仍颇显轻盈。如蜻蜓点水。

虞环子偷摸进了临安城以后,寻了一间名为孤阁的茶楼走了进去。孤阁是临安少有的,在深夜里还开门的茶楼。但现在已是子牌时分,孤阁的大堂里,也只剩了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茶博士。

孤阁有三层楼,一层接待贩夫走卒,二楼接待达官贵人,第三层是从来不开门的。但虞环子,却走进了第三层阁楼。孤阁第三层装潢简陋的很,空荡荡的大屋内,只有几张陈旧的桌椅,与一卷垂到地上,将这大屋一分为二的珠帘。

虞环子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他凝视着珠帘半晌,才开口道:“再过三日,家师就要闭关了。”

珠帘后,传出一低沉的男子声音:“你有什么想法?”

虞环子淡淡道:“这次咱们合作出手,带来的成效还不错,所以……”

虞环子一语未毕,便被珠帘后的男子打断了,那男子道:“不错?你们师兄弟几个都被斩首了,还叫不错?”

虞环子微笑道:“是贫道建议家师,做了这出戏。”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笑道:“你这一招的确高明。”

虞环子道:“贫道把家师叫过去,在那小皇帝面前露一露脸。为的就是让小皇帝确信密杵轮教的建立,是由家师授意的。而家师与秦中徽乃是忘年之交,当年家师与秦中徽二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才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赣江王府老四给推上了皇帝宝座。小皇帝虽对他二人信赖,但心里却一直提防着他们。密杵轮教一事败露,小皇帝心里自然恨极了家师跟秦中徽,但他现在还不敢跟家师掰手腕,因此,他只能加倍惩治秦中徽。如何,你在庙堂之中身居高位,应该对秦中徽现在的处境看的明白吧?”

那男子淡淡道:“并未动摇其根基,可以这么说,圣上是圣上一日,那秦中徽便是秦中徽一日。”

虞环子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换一个圣上。”

“你倒是真敢想。”珠帘后的男子只是笑了两声,他对虞环子这惊人之语,倒并没有显得多惊讶。

虞环子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想的,家师跟秦中徽能办到的事,难道你我就办不成?”

男子问道:“你想做下一个东野道人?”

虞环子轻哼了一声,道:“家师已经老啦,他这年岁越大,便越贪生怕死。活了三百多年还不知足,每日躲在地宫内苟延残喘,本是得道高人,却活成了蛇虫鼠蚁。他也是时候该把他那仙师的名号,让贤了。”

男子笑道:“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

虞环子嘲道:“怎么,你这做了千年的老二,难道就不想翻一翻身,做一次秦中徽?”

男子道:“逞口舌之快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可谓是难于上青天。咱们换一个皇上,满朝文武会同意么?天下百姓会同意么?别说咱们,恐怕就连辽国也不会同意。”

虞环子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男子闻言忙道:“说来听听。”

虞环子摇头道:“此事不宜走漏风声,在事成之前,就连你也不能知道。”

男子有些不快,他淡淡的道:“道长只要不弄巧成拙,那在下便谢天谢地了。”

虞环子对男子话语之中的讥讽不予理睬,他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计划也算成功了。你府上的那位幕僚出了不少力,他是个人才,你该好生重用。”

男子道:“这是自然。”

虞环子点头道:“贫道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再光明正大的出来走动,不太合适。所以往后咱们不能再直接碰面了,以后若有事,贫道会派人通知阁下,望君周知。”

男子微笑道:“道长好自为之。”

男子话音未落,虞环子便已拂袖而去。

突然,只听珠帘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道士能信得过么?”

男子笑道:“一颗棋子罢了,信得过信不过,又有何妨。倒是你,如今在董平身边当差,可别露出了什么马脚。”

女子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若露出什么马脚来,那也是我故意要露出来的。”

男子微笑道:“你聪慧的紧,这我知道,但你可别太过自负,那董平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也算个厉害角色。”

女子吟吟一笑,道:“他再厉害,不也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男子的声音忽的严肃了下来,他道:“若有一日,我要你对董平下杀手,你切莫顾及往日与他之间的情分。”

女子笑道:“成大事之人,心里是容不得情字的。”

男子笑问道:“这么说的话,若我拦了你的路,你也会不皱眉头的便杀了我?”

女子淡淡道:“自然。”

男子一凛,随后大笑道:“好!好!好!”

女子道:“行了,我不能在此地久留,这便走了。若以后有什么行动计划,最好先知会我一声。别像这次,事情都发生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男子微笑道:“放心,下不为例

。”

孤阁终于打烊,董平也打道回府。

离着老远,董平便闻到了从驸马府飘荡过来的药香。不用想,董平便晓得定是那个便宜奶奶在煎药。董平咧嘴一笑,那药味儿便随风钻进了他的嘴里,连带着董平这一笑,也变得苦涩不堪。

董平前脚跨过大门门槛儿,其身后便有一人跟了上来。董平回头看去,只见来人是杜鹃。董平微笑道:“去哪儿了?怎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休息?”杜鹃无奈一笑,抬起手,让董平瞧了瞧她手里拎着的两挂鼓鼓囊囊的纸包后,道:“公子,你不晓得,自你出了府,奶奶便去了厨房煎药。一直煎到了现在,半个时辰前,奶奶说奴婢买的几味药材不对,这便催着我出去重买。但都这时辰了,药铺医馆可都关门了,我这逛了半个临安城,才将这些药买齐。”

董平笑道:“辛苦鹃儿姐了,把药材给我,你去歇着吧。”

杜鹃微笑道:“公子,有您这句话,奴婢便知足了。但干这种粗活,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差事,哪里能让公子替奴婢分担。”

董平不由分说的夺过了杜鹃提着的药材,他道:“我可舍不得让你去伺候别人,怎么,难不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杜鹃嫣然一笑,道:“奴婢自然听公子的话,公子心疼奴婢,奴婢哪里能不领情呢,奴婢去歇着就是啦。”

目送杜鹃离开后,董平就提着药去了厨房。

“奶奶……嚯!”

董平刚腆着笑脸走进厨房,转瞬便捂着鼻子退了出去。好家伙,董平只瞧厨房内的八个灶都生着旺火,八口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杂七杂八的药材。各种的药味儿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臭还是香了。

许东芝本正蹲在地上,用烧火棍拨弄着灶膛里的柴火,忽听有人叫她奶奶,她便叉着腰站起来,笑道:“是董孙儿回来啦,快把药材给奶奶!”

董平捏着鼻子走进厨房,道:“我说奶奶,你这是煎药呐,还是煮菜呢?”

许东芝掠至董平身前,夺过董平提着的药材,似阵清风般掠过八口大锅,将药材添进锅内后,笑嘻嘻的说道:“这是奶奶家传的秘法,你不懂,奶奶也不怪你。”

董平微笑道:“这么多的药,奶奶一个人能吃的完么?”

许东芝撇撇嘴,道:“谁说这药材是用来吃的?”

董平腹诽许东芝是个败家子儿,他从蜀中王府带来的银子,几乎都一大半都给她买药材了,她竟是煮来寻乐子的。

许东芝蹙眉道:“孙儿,你心里在讲奶奶的坏话,是不是?”

董平一怔,旋即摇头道:“孙儿巴不得将奶奶给供起来,又怎会暗地里说奶奶的不是呢?”

许东芝忽的板起了脸,淡淡道:“真是枉费了奶奶的一片苦心,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董平暗道:“这老妖精是属狗的,脸色说变就变。”他赔笑道:“奶奶,您忙活了半天,快坐下歇歇,孙儿来替您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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