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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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着,被噎得一滞。木氏的意思很明白,她是于珊的婆母,往后半辈子要生活在一起的人,她都不介意了,那她作为于珊的太婆,又何苦劳心劳力教导于珊规矩?

“大嫂这般说,可就太偷懒了。父亲都说了,侄媳妇以后就是咱们谢府的长孙媳,走出去可就是谢府的脸面,日后,她所代表的可不是于姑母,而是咱们谢府……”齐氏也是聪明人,立即逮到了木蓝蓝话里的漏洞,替老太太说了心中所想。

木氏看了看仿佛开始和她辩论的齐氏,又看看赞同地直点头的老太太,许是有了想护的人,淡薄了许多年的她难得升起了几分斗志。

她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弟妹这话却是说差了。往后十年二十年的,代表谢府脸面的可不是昆哥媳妇。这日后,代表谢府脸面的只能是洪哥媳妇。咱们谢府,长媳前二十年代表的都是西北谢府的脸面。”

齐氏微微一滞,只当木氏不仅指责她鸠占鹊巢,还指责她狗拿耗子,可她却无从反驳,只能讪讪地说:“懂些规矩总是好的。”

木氏却不打算饶过她,她轻笑出声,说道:“弟妹没去过边关,许是不知道那里的情况。隔三差五风餐露宿的,咱们京城的这些规矩,搁在西北那就是瞎讲究,没有一条适合的。要不然父亲怎么会说,我去西北给咱们谢府丢人立不起家呢。”

齐氏讪讪一笑,没有再说话,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去过西北的谢家媳当不起家。这话她还未嫁时就听旁人说过,谢府名正言顺的爵爷夫人,必定是西北回来的,时间越久,地位越稳定,可她连去都没去过西北,的确跟木氏叫不起板!

可木氏倒像是埋汰上瘾了,她稍带兴奋地说:“说起来,还有事情要麻烦弟妹。”

“大嫂有事吩咐一声就是,麻烦可不敢当。”齐氏听了木氏的话,立即挺直了腰身,举止内外都多了几份自傲,木氏此次回来,多说几句话就能看出几分乡野气息,也难怪老太太不喜欢,想要借着她打压。

“弟妹,你看我离京都二十年了,京里许多规矩都生疏了。这二十年,诺大的谢府就辛苦你一直操劳着,大嫂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好在我这娶了儿媳妇,甭管能帮助我多长时间,好歹是有了助手了,长房的事她也能帮帮忙。反正我也无需调、教珊儿,不若等你得闲了,咱们多交流,把该交接的都交接一下……”

齐氏的脸色一僵,她想过无数种木氏突然开窍想要夺权的方式,唯独没想到这一种,她木氏像是泼妇一样,直言要从她手上接过掌家之权,偏她还无从反驳,出了木老太太之外,她的确掌权掌的名不正言不顺。想到这,她偷眼看了看老太太,却见老太太的神色也有些愕然,顿时心安稳了下来,老太太还是站在二房的。

“咳,好了,此事以后再说,老大媳妇,你既不想孙媳立规矩就罢了,就如爵爷所说,你仔细教导着她西北谢府的规矩吧,总过是咱们的另一脉根系……这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老太太本来还想着留他们吃早饭的,可看着架势,只有老二媳妇和她一条心,其他人不是中立就是站在于珊一边,如此一算人越多对她越不利,便索性散了,又不是于珊奉的茶夹的菜比旁人好吃,何苦找拿不自在。

这一番来来回回看的于珊是目瞪口呆,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温柔贤惠的木氏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直到老太太说散了,她还觉得身子是飘着的,想到木氏临走时那邀功的眼神,她顿觉找到了谢昆腹黑属性的来源。所以一回到房间,于珊拉着谢昆就有些欲言又止。

谢昆看着于珊心不在焉的样子,眼里闪过几丝宠溺,他先吩咐众人摆了饭,才拉着于珊,将她摁在了床沿上,嬉笑道:“珊儿可有什么想问的?”

“祖母和母亲……”于珊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老太太和木氏为什么不对付,她们可是嫡嫡亲的姑姑和侄女的关系,怎么老太太好像处处打压这木氏。

谢昆眼神一黯,沉吟片刻才解释道:“珊儿应该知道,当初木府的袭爵风波。”

于珊想不到谢昆将话题转到了这上面,她当然记得,老太太并不支持木氏的哥哥木大爷袭爵,而且上一世谢昆就是为了让木大爷袭爵才娶了木颖安。可是,不管怎样,木大爷是得偿所愿了,木氏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再迁怒老太太。

谢昆也知道于珊肯定记得,所以没有停顿地继续说:“母亲对祖母的心结,一来是应在姑姑身上,二来就是应在了舅舅身上,这三来却是外祖母身上。姑姑和舅舅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至于外祖母……母亲许是怪祖母不肯为外祖母出头吧,毕竟那个时候,木府掌家的是太后和祖母,可祖母二话不说,就支持外祖母扶正了妾室,看中的无非是那妾室膝下的几个孙女,将她扶正了,这几个木家女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嫡出。”

“而且,我怀疑,母亲已经知道外祖母的死,不仅少不了祖母的推波助澜,甚至,祖母也插手了。”

谢昆说到这里,脸上的苦笑深了几层,这些事是他从木大爷口里得知的。

木大爷掌权后,首当其中的一件事,就是大刀霍斧的整治木府,将木太后和谢老太太安插在木府的势力一点点地往外拨。木大爷原本也以为,谢老太太只是支持木老爵爷不惩治那妾室而已,可怎知拨出的几个蛀虫愿意坦白从宽,然后,木大爷就听到了让他最寒心的事实:原木老太太所中的慢性毒,是谢老太太安排那妾室下的,然后原木老太太毒发后,宫里的太医回天乏术,对着木府才隐瞒不报,只说她油井灯枯。

“祖母为何这么做?”

“因为她需要木家嫡女,而外祖母只有舅舅和母亲两子,舅舅膝下没有一个女孩子,外祖母绝对不能再生,她性子又刚直,不肯将庶出的记在名下,所以,外祖母挡着祖母的路了。”

谢昆说完,见于珊有些不以为然,想了想接着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母亲与祖母不和倒是真的。不说别的,祖母权力心很重,舅舅架空了祖母,单这一条,就足够祖母看母亲不顺眼;而母亲外柔内刚,因为姑姑和外祖母的事对祖母也多有不满。虽说你夹在中间有些为难……”

于珊本来听谢昆分析的头头是道,结论也还靠谱,可听到他说她夹在中间为难,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揪着谢昆的脸颊往两侧一拉,有些调皮地说:“夫君此言差矣。咱们婚后在京城带不了一年就要离府,说句大不孝的话,十年二十年的再回京,祖母还在不在都两说,也就谈不上为难不为难。况且今天的情势已经很明确了,我势必要站在母亲这一边的。做晚辈的虽然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可比起祖母,我还是更喜欢母亲,反正都是我的长辈。”

“难道是因为祖母让你立规矩,而母亲让你免了规矩?”谢昆的脸被于珊拉的有些变性,谁出的话就有些漏风,不过谢军并没有注意到,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感情偏向相同,这让他心情不错。

“是呀。”于珊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人都是很现实的,她不管老太太和木氏究竟谁对谁错,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只要对她好,她就知足。

“哎,祖母若是知道你吃软不吃硬,不知道会不会懊恼选错了方法。”

于珊眼睛一眯,看着谢昆的目光就有些危险,她吃软不吃硬倒是真的,可是被谢昆婚后第一天就看透了,虽然知道谢昆没什么坏心眼,可难免心情不爽!她娇哼一声,抢在谢昆之前落座,等着谢府上菜。

也不晓得是青英有眼水,还是他们谈完话的时间刚刚好,几乎在于珊落座,谢昆也举步往外出的时候,青英就提了个食盒进来,恭恭敬敬地摆上饭,然后说了句‘大少奶奶慢用’就退了下去。

于珊早已经习惯了青英的冷淡,所以在青英离去之后,也不招呼谢昆,抢先动了筷子,还将菜肴咬的咯咯响。

谢昆看着这么孩子气的于珊带些宠溺地笑了笑。因饭桌上只有两个人,倒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谢昆一边吃着饭,一遍说:“一会我先去趟外书房。至于,咱们院子里的事,你尽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若有需要我出面,也不必避讳。”

于珊咀嚼菜肴的动作稍微慢了些,看了看谢昆不似作伪的脸,应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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