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中午齐立言从外面回来后,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回张慧婷信息,张慧婷在信息里说她不想给跟孙玉甫打工了,“误入歧途太久了,我明天就辞职,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指点。这两年全靠你支持,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如今也只有你能救我。”齐立言回信息说,“弃暗投明是你唯一的出路,堂堂正正地做一个女人!”王韵玲坐在齐立言对面的沙发上,身体松软得像一个沙发靠垫,她从齐立言发信息的手势中感觉到是在给一个女人回信息,这很奇怪,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仅凭着手指掐动的姿势就判断出来了,而且完全正确。只是王韵玲不知道齐立言在给哪一个女人回信息,她以为是那个眼神带钩子的小玉在撩拔自己的男人。齐立言回完了手机信息才抬起头来跟王韵玲说话,那目光散乱中带着些迷离,“财务部经理小徐账目做得很乱,跟工商、税务的协调能力也差,我考虑将她换了。”他在为张慧婷到酒楼来任职先作一些铺垫。王韵玲没接齐立言的话,她知道这段日子张慧婷跟齐立言联系频繁,有时他们已经上床睡觉了,张慧婷还在给齐立言打手机,王韵玲顺手拿起齐立言的手机,按了接听键没好声气地说,“深更半夜的,你找谁?”张慧婷在电话里声音很暖昧地说,“是韵玲呀,我是你表姐慧婷,让立言接一下电话!”那语气像是他们不仅没有离婚而且还正在蜜月中一样。王韵玲声音冷冷地说,“立言在卫生间洗澡。”说着就掐断了张慧婷不适时宜的声音,身边的齐立言说,“你胡说什么呀,谁洗澡了?她找我肯定有事。”王韵玲目光尖锐地锥了齐立言一眼,“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呀,都快夜里十二点了,还打电话,什么意思吗?”齐立言搂过王韵玲说,“十个女人十一个小心眼,堂堂的王副总还这么小鸡肠子。”王韵玲眼睛里闪着泪花说,“齐立言,你要是以张慧婷背叛你的方式来背叛我,老天爷有眼,你会遭报应的。”齐立言含糊其辞地说,“你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没有你就没有我齐立言今天,就像没有**就没有新中国一样,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篡改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老大,是第一位的。”王韵玲反应敏捷地接上去说,“那老二,第二位是谁?”齐立言熄灭床头的灯光,“不要胡说八道了,睡觉!”黑暗中的两个人谁都没睡着,他们听着窗外渐渐平息下来的市声,各自盘算着自己的生活前景,床上的沟通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此刻,坐在齐立言对面沙发上的王韵玲双手平放在胎儿还没有出怀的腹部,掷地有声地问道,“齐立言,如果你要是想靠弄虚作假坑蒙拐骗来经营这艘航母的话,还不如去划一个小舢板开个快餐店正大光明地做生意。”齐立言装糊涂地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无缘无故地让我去摇一个小舢板,我什么时候弄虚作假坑蒙拐骗了?”王韵玲从腹部挪开苍白的手,手指着齐立言说,“你是因为不愿弄虚作假才从天德酒楼辞职的,我是看中你为人正派才跟你一起去吃苦受累的,可你倒好,酒楼没开几天,就挂着羊头卖起了狗肉。究竟是我看错人了,还是你本来就跟齐立功一娘所生,坑蒙拐骗是你们齐家祖传的发财秘方?你居然瞒着我让二子买回了猎枪,你把我当成你的绊脚石了是不是?”
齐立言很轻松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枪杀野味又不是枪杀活人,你干吗那么较真,做生意不顺应潮流,等于是自寻死路,满大街都是假名牌,谁当一回事了。大家都做假了,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反而成了假了,上个星期工商局非要说我们店里有三条‘中华’烟是假的,可抽起来比真‘中华’味道还要好,张慧婷的烟酒商店经常有顾客把真‘中华’当假烟拿去退,结果一鉴定,是真的。现在真的和假的是没有界限的,很难说我现在抽的这支‘中华’是真还是假。没办法,世道如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就此把我定一个骗子的罪名,不是明显在制造冤假错案吗?不让二子告诉你,不就是怕你一时想不通。气坏了肚子里的儿子,还不一生下来就要跟我这个当老子的拼命。”
王韵玲气得血直往脑门上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责齐立言,“你就打算以这种坑蒙拐骗的手段把光复品牌做到国外去吗?那我告诉你,你到国外开酒楼的那一天,就是到国外坐监牢的日子。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快,变得这么坏,要是你继续以这种思路经营的话,我看这个酒楼可以不要开了,早关门就少作孽。”
王韵玲的这些话如同有毒的纰霜强行地塞进了齐立言的胃里,齐立言也火了,他深邃的眼镜片后面跳跃着被激怒的目光,“酒楼开不开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要摆不正位置,这个酒楼的法人代表是我,不是你。你说,究竟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王韵玲第一次公开反抗说,“正确的就听你的,错误的就不听你的。我已经让二子停止枪杀野味了,这回听我的。”
齐立言拍响了面前的茶几说,“岂有此理,我的酒楼,我做不了主,笑话!”他拔通二子的电话,用强硬的口气命令道,“野味集中枪杀,下午,不,马上立即执行!”
不久,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密集而沉闷的枪声,人工饲养的野味在一楼后面的一个铁皮棚子里壮烈地死去,它们在过了一段饱食终日的幸福时光后却以最快的速度死于非命,枪伤还原了它们本来的身份和属性,只是**的性质已经被人为地修改了。王韵玲听到楼下的枪声后,像是自己被执行了死刑,她沦陷在沙发里,闭上眼睛,一行清晰的泪水夺眶而出。
张慧婷在跟孙玉甫正式提出辞职时,他们两人都感到这段缘份已经走到了尽头,孙玉甫貌似潇洒,内心却相当软弱,他想跟林珊离婚,可只要林珊说一个不字,他就不敢也不愿为爱情豁出身家性命,在他这个年龄,爱情已不是生活的核心价值,而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品,有爱情可以让生活多点滋味,没有爱情也不至于被活活饿死,这个烟酒商人很理智而有分寸地经营着他和张慧婷见不得阳光的爱情。林珊说坚决不离婚一定要把孙玉甫耗死,孙玉甫也就无可奈何接受了林珊耗死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张慧婷从二十九岁到三十四岁,五年了,她在一种别人歧视的眼光中过着屈辱而没有尊严的生活,看着自己在镜子里一天天地老去,眼角暗藏的皱纹在她劳累过度的日子里会公开地暴露出细密的线条,那像是绞死青春的绳索一样。孙玉甫知道自己不可能对张慧婷未来的生活负责,所以他知道张慧婷辞职和辞去对他的爱情是同时进行的。好久他们已经没有男女之欢了,孙玉甫隐隐感到可能与齐立言的东山再起有关,这两年张慧婷经营的烟酒商店光销售提成就拿了六万多块,这对于一个打工者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如果齐立言真的能跟张慧婷破镜重圆,他愿意接受这个对自己来说很受伤的事实,然而更多的是无奈,就目前来看,他和林珊注定了要在无爱的婚姻里同归于尽。孙玉甫觉得自己是有愧于张慧婷的,所以在她辞职的时候,他塞给了张慧婷一个两万块钱的红包,张慧婷说我不要,孙玉甫问为什么,张慧婷说你每月给我正常开工资,我不知道这两万块钱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要是想用两万块钱像买断下岗工龄一样买断我五年的青春,那是远远不够的,我也是不愿卖的。孙玉甫脸上很难堪,他支支唔唔地说,算是对你这些年来为我烟酒商店所做贡献的一点奖励,可以看作是奖金。既然是奖金,张慧婷觉得这些年他为孙玉甫挣的利润不下于二十万,额外再奖励两万块钱也能说得过去,张慧婷在解决了思想问题后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虽说这几年来两人经常争吵闹别扭,可分手的那一刹那,他们还是很伤感,孙玉甫拉住张慧婷有些冰凉的手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一声。”张慧婷说,“我尽量自己解决,不麻烦你了。”孙玉甫知道,张慧婷只要一转身,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彻底消失了,他想最后拥抱一下张慧婷,张慧婷感觉到了孙玉甫正在酝酿的姿势,于是一转身走了,她走下楼梯的声音,像是一块块乱石一样砸进了孙玉甫的心里,心里很疼。窗外平静的天空下,飞过一群麻雀,孙玉甫想做一只自由的麻雀。
王韵玲一个多星期都不理睬齐立言,不跟他说话,睡觉以背靠背相互对抗的姿势一直到天亮。齐立言担心王韵玲肚里的儿子伤了胎气,就主动讨好她,将削好的苹果递到王韵玲的手里,王韵玲接过苹果放到床头柜上,苹果在空气中氧化后很快就生锈了,生锈的苹果像是一颗变质的心。齐立言很苦恼,他压抑着内心的郁闷小心地经营着他和王韵玲的爱情,然而他们患难与共的爱情在事业有成后反而变得脆弱起来,齐立言怀疑他们共同守望的是人生困境中绝地反击的信念,而不是相互宽容和相濡以沫的爱情,当初王韵玲不顾一切地追随自己是追随她内心里的反抗世俗与拒绝时尚的精神梦想,那时候物极必反的齐立言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极端化的实证,所以他们像是做一笔买卖一样,一个要买,一个有现货,于是成交了。齐立言的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上亵渎了王韵玲付出的青春和情感,但功成名就的齐立言在这样的时刻注定了敢于武断地裁决生活和感情,一意孤行是所有成功人士共同的气质,齐立言当然也不例外。他可以用语言去讨好女人,但他决不会以牺牲男人的意志去迎合女人,所以酒楼后面的铁皮棚子里,每过两三天就会响起血腥的枪声,王韵玲在枪声中鲜血淋漓,她感到自己跟那些野味们一样正在慢慢地死去。
一个不能改变社会的人,就必须接受社会对他的改变,这是齐立言开酒楼后的一个重要启示,前些年他标新立异地跟这个社会扳手腕,那是他在迈向一个社会精英成长过程中必然付出的代价,就像婴儿尿床一样,说不上对,也说不上是错。什么是成熟?成熟就是当指鹿为马成为真理的时候,你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鹿说成是马,中国有句俗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全柳阳市的餐饮业都在枪杀人工饲养的野鸡野鸭,然后加工成“正宗”的野味,如果他齐立言再坚持宰杀的话,那么连人工饲养的名份都得不到承认,人们会认为是家养的鸡鸭,事实证明,枪杀的野鸡野鸭野兔的点单率上升了百分之二百。主人满意,客人高兴,两全其美。
尽管齐立言为了遵循生存法则而固执地坚持自己与时俱进的改变,但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他不愿意亏待任何一个有恩于他的女人,他决定年底南市区光复大酒楼开业时与王韵玲正式举行结婚典礼,让她有一个修成正果的圆满人生,这是已经列入计划了的,是必须要完成的。尽管张慧婷伤害过他,念及当年拉着母亲跳河的勇气嫁给他,卖了陪嫁的金戒指支持他闭门造车,他还是打算让会计出身的张慧婷到自己的酒楼来任财务部经理,他对王韵玲说,“夫妻离婚成仇,那是小市民的肚量,我连前妻都不会亏待,当然不会亏待你的。你不仅应该支持,而且应该为我这一宽容大度的决定而感动。”这种口气是居高临下的,甚至还带有恩赐的意味。当上了光复大酒楼总经理的齐立言说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会说话。王韵玲虽然对孔子所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缺少记忆,但她相信一个人表白得太多是因为内心里不够坚定或缺少底气,看一个人,不在于看你怎么说,而在于看你怎么做。所以齐立言说完要聘张慧婷到酒楼财务部任经理的话后,王韵玲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更没有感动。她一句话不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把玩一只长毛绒玩具熊,一副旧社会家庭妇女般的麻木和慵懒,支持和反对都没有意义,因为齐立言现在是以酒楼总经理和法人代表的身份向她宣布决定,而不是征求意见。共同创业的时候,王韵玲与齐立言是平等的,王韵玲说给快餐店员工涨工资,齐立言马上就涨,王韵玲说快餐店要开辟送外卖业务,齐立言带头送起了外卖,可自从光复大酒楼开张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变成了上下级关系,变成了从属关系。这悄无声息的变化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时至今日,王韵玲感到的不只是他们之间严格的从属关系,齐立言甚至连对她起码的尊重也没有了。在王韵玲看来,被改变的除了两人的平等关系,还有齐立言的人生态度和价值立场。这些改变对于王韵玲来说是致命的,是毁灭性的。
张慧婷去光复大酒楼上班的前一天傍晚,她给齐立言发了一条信息,“感谢齐总的信任和栽培,我在家里准备了几个你最喜欢吃的菜,你能赏光吗?”王韵玲不理睬齐立言,这段日子他很苦闷,看了信息后齐立言立即开上车就去了张慧婷在南大街67号院的一小套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齐立言裹着黄昏的暮霭敲开了张慧婷的门,张慧婷刚刚烫了头发,自然而流畅的长发披到了火红色的的羊绒衫的后面,气色红润的脸上闪烁着激动而羞涩的神情,在休养生息了一段日子后,张慧婷看上去依然风韵楚楚,这顿饭的主题是感谢,还是赎罪,抑或是重温旧梦,张慧婷心里很复杂,她觉得是兼而有之。
出租屋里收拾得条理清晰,一盆杜鹃花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水红色的窗帘隔开了城市的喧嚣和杂乱,一台简易的音响里反复流淌出齐立言最喜欢的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屋里弥漫着家的温馨。张慧婷做了齐立言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麻辣鱼、蘑菇炖小鸡,还有几个小炒,菜虽不多,但很用心,这使齐立言想起当年荷叶街违章搭建的小厨房里的短暂的幸福时光。张慧婷开了一瓶王朝干红,倒满了两玻璃杯,张慧婷举起杯子对齐立言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齐立言跟她碰轻轻地碰了一下,“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菜和喜欢的音乐。”
吃饭喝酒的过程相当漫长,在大多数时间里,他们是把说话当作下酒菜的。张慧婷说到自己当年跟齐立言争吵的痛苦经历,悔恨得流下了眼泪,“我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可日子过到了那种地步,看着你在齐家倍受歧视的遭遇,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伤害了你,你不但没有记恨我,还帮助我,支持我,救了我,天下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再也找不到了。”齐立言很诚恳而大度地安慰着她说,“也怪我那时候太年轻,少不更事,犟着性子蛮干,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说老实话,那种日子,我要是女人,我也受不了。过去了,就不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齐立言一席话,把两人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张慧婷像是身上被根除了所有的癌细胞一样,有一种死而复生的轻松。在说到王韵玲的时候,喝多了酒的齐立言丧失了应有戒严,说了一些本不该说的话,“我承认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王韵玲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可酒楼还没有冲出柳阳呢,她就整天想着夺权,对我的决定指手划脚,横加干涉,简直跟**差不多。光复大酒楼是我策划的,我是法人代表,当个副总还不满足。”齐立言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了,可脑袋失控了,刹不住车,说出的话就像倒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也就是成语中说的“覆水难收”。张慧婷听了这些话,她心里有了一些底,于是安慰齐立言说,“我是过日子的女人,韵玲是想干事业的女人,过日子的女人婆婆妈妈的有些俗气,干事业的女人主意比厨艺多,她年纪轻,说话有时很冲,你让着她一点就是了。”张慧婷不合时宜地将自己和王韵玲进行比较,看似客观公允,可话里似乎暗示着像王韵玲这样干事业的女人篡党夺权是很正常的。齐立言没接话,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些问题。
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钟,一瓶红酒见了底,桌上的菜也凉了。齐立言准备回去,张慧婷说吃了饭再走,于是给齐立言下了一碗阳春面,齐立言连汤带面地吃下后,身上热得冒出了汗来。
齐立言临走前到张慧婷的房间里拿挂在衣服架子上的风衣,张慧婷也跟了进来,齐立言说,“明天早上九点去上班,跟小徐把工作交接一下,正式出任酒楼的财务部经理。张经理,你可是我们酒楼的财神爷呀!”喝了酒的张慧婷拉住齐立言的手,目光迷离声音呢喃地说,“立言,立言!”王韵玲怀孕后齐立言好久不近男女之事了,此时,在张慧婷暧昧的感召下,精通男女之事的齐立言全身像是被浇上了汽油一样烧着了,借着酒性,他一把抱住张慧婷,两人动作熟练地倒在床上滚作一团。齐立言与张慧婷之间虽说分开这么多年来,可当他们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时,配合却是那样的默契和自如,轻车熟路,他们就像是两个优秀的学生温习了一次早就烂熟于心的功课一样,久旱逢甘霖的齐立言在翻天覆地的相互冲撞中与张慧婷共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鱼水之欢。风停雨歇后的张慧婷抚摸着齐立言汗湿的额头,说,“立言,我对天发誓,丽都宾馆那次我跟孙玉甫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齐立言听到丽都宾馆和孙玉甫两个词汇时,身上的热汗一下子凉了,胸口一阵阵疼痛,他跳下床铺,迅速套上发衣服。齐立言心想丽都宾馆什么也没发生,难道湖光大厦金屋藏娇了四年,什么也没发生,你张慧婷是尼姑吗?他心里像咽下了泔水一样恶心。张慧婷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眼神很迷惘地望着神经质似的齐立言。
女人让齐立言心有余悸。王韵玲怀孕后他的夜晚一片苍白,小玉不敢多碰,她是一颗危险的炸弹,因为齐立言深知一个女人跟有妻儿的男人私奔,是需要杀人放火一样勇气的。尽管小玉勾引他时说不会破坏齐立言与王韵玲的爱情,但齐立言还是提高警惕地拒绝着小玉一次次抛过来挑逗的眼神。自去年元旦前夜一夕偷欢后,齐立言一直躲着小玉的公开的引诱,两个星期前,齐立言在丽都宾馆与南市区政府洽谈光复大酒楼分部地选址,洽谈完后齐立言正准备退房回宏盛广场,一身妖娆气息的小玉推门进来了,齐立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情不自禁地与小玉抱在了一起,对于小玉那魔鬼般的身材和艳若桃花的姣容,齐立言在她脱光衣服的时候实在无法抗拒,在他进入小玉的时候,齐立言想到了张慧婷与孙玉甫在丽都宾馆的相关细节,于是他变得粗暴而野蛮,小玉却死得其所地享受着这种摧残。但离开床铺后,齐立言戴上眼镜,又恢复了老板与员工的等级森严的表情。小玉嘴里嗑着瓜子,“你干吗这样一本正经的,我马上告诉王姐你肚脐下面有一颗红痣。”齐立言吓得全身直冒冷汗,小玉将一粒瓜子壳吐出来,然后看着瓜子壳经过齐立言耳朵边划过的一道弧线,她看着风声鹤唳的齐立言笑了起来,“齐哥,我是跟你说着玩的。下次想我了,尽管吩咐就是了。”此后,小玉真的没说,只是在没人的地方碰到齐立言时捏了一把他的胳膊说,“你真棒!”
齐立言跟张慧婷**是安全的,所以他走出张慧婷出租屋时,风一吹,心里压抑太久的郁闷和烦燥一扫而光,先前张慧婷提起丽都宾馆和孙玉甫时短暂恶劣的情绪也不见了。第二天,做过爱的张慧婷脸色滋润地来到了光复大酒楼,齐立言将张慧婷带到王韵玲的办公室,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地对张慧婷说,“财务是由韵玲分管的,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向韵玲汇报。”张慧婷有些拘谨地点点头。齐立言走后,王韵玲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张慧婷坐下来,张慧婷小心地坐下来,王韵玲说,“欢迎你到酒楼来上班,月度报表好做,每天的日报表经常出差错,五大菜馆打烊后的流水单统计得仓促而草率,你来了后,希望能得到改观。”王韵玲的语气是平静而客气的,但平静而客气中明显带有指示和命令的意味,本来就应该这样。这两位表姐妹如今的角色都有些别扭,张慧婷诚恳而低调地说,“韵玲,王总,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你尽管给我指出来。”王韵玲说,“不是公开场合,你叫我韵玲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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