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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窦氏果然奉太皇太后口谕进宫,还带上了沈氏和徐溪。因事先并不知道要在宫中多住,三个人只带了贴身的丫鬟侍奉,到得宫中看望过太皇太后,才知她们要被留在宫中小住。

窦氏心里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乖乖的住下了,想要打发个人出去传信,楚寒衣只说她已派人只会王爷和徐溪的婆家,无需担心。

可窦氏哪里能真的心安?在宫里住了一宿,到次日晚间的时候便觉得心中惶惶不安。宫中禁卫森严,她想要私自传递消息出去自然是难比登天,可看楚寒衣在宫里的布置,那些恭谨疏离的宫人、片刻不离的侍卫,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心慌。

内外消息隔绝,窦氏并不相信楚寒衣会真的帮她递话出去,近日为了朱家旧党的事情,皇上暗中动作频频,会不会酝酿一场大的行动,谁也不知道。

腊月底上天气阴沉,团团铅云堆絮一样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飘起来,让这座宫城安静得令人恐惧。窦氏并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如今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太皇太后了。

趁着午后太皇太后心情不错,窦氏便试探着道:“年底各处喜庆,太皇太后的身子可健朗了不少呢,瞧今儿晌午用膳,胃口也很好。”

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脸上也满是笑容,“宫里毕竟人少,你们难得来一趟,这会儿人多了热闹,精神头自然就好了。溪儿呢?”

“溪儿和公主许久没见,这会儿在外面赏雪说话呢。”窦氏微微一笑,“难得公主年底忙碌,还愿意陪着溪儿,可见姐妹俩感情极好。”太皇太后最爱听这些瞎话,当下就道:“是呢,一家子姐妹,感情自然要好。”

窦氏脸上笑容不减,“不过我瞧溪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想是惦记着什么呢。进宫前我听说她的婆婆威远候夫人也正病着,这丫头有孝心,恐怕放心不下呢。”瞧着老人家没露出愠色来,窦氏再接再厉,“可巧公主这两天也在,不如叫溪儿出去瞧瞧,也免得这样挂心。我府里预备着过年也有一堆的事情,今儿先偷个空,明儿早早的就来陪您好不好?”

若是平常,她将老人家哄顺后提这么点微不足道的要求,老人家从来都不会阻拦。可最近也不知道楚寒衣和姚氏吹了什么风,太皇太后一听后半句就有些不乐意了,“府里的事情自然有长史们打点,敦王身边也不是没人伺候,你们就这么不乐意陪我这老婆子?”

窦氏一听,惊得脸色都变了。

太皇太后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有人在背后吹过风,如今敦王府所能仰仗的也就这位老人家了,她可不敢得罪,当即赔罪道:“太皇太后可真是冤枉我了,能陪着您说话,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哪能不乐意的。”

太皇太后没接话茬,显然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窦氏心里干着急,又试探道:“只是我出门前没跟王爷说过要住在宫里,威远候府那边也没打过招呼,家里怕是要担心呢。”

“敦王妃这话就说得奇怪了。”外面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姚氏已施施然走了进来,朝太皇太后行了礼,便笑道:“王妃和郡主进宫自然是为了给太皇太后侍疾,太皇太后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们,家里能担心个什么?这些天我也在宫里住着,可没见家里怎样悬心呐。太皇太后身子刚好了些,年节将近,太后和皇后忙不过来,我们更该陪着才是。”

她如今正将太皇太后哄得顺意,听得如此说笑,老人家当即就乐了,“这话说得极是,你就是爱操闲心。”她拍了拍窦氏的手背,窦氏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提——

这些天非但她和沈氏、徐溪留宿宫中,姚氏也是一起住着的。连这位亲王妃都做出衣不解带陪伴太皇太后的姿态来,她们还能寻到什么借口?

然而越是如此,窦氏心里的狐疑就越发重了,待她无意中听见宫人私底下说要“好好”伺候她们的时候,心中愈发确信。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自打先帝去世后大病小灾的就没断过。以前哪怕病得再沉,也不会这般让她们全部留宿宫中,且还是这样严密的防卫,如今她和沈氏、徐溪都被禁宫中,也不知外面……

越想越是不安,窦氏咬咬牙,终究是不愿坐以待毙。

大雪已然停了,红墙琉璃都被掩在深雪之下,异于寻常的安谧叫窦氏脊背生寒。她整一整衣襟,带了人往楚寒衣所居的慈安宫去。

琳琅和楚寒衣这时候正在商议除夕家宴的事情,听说窦氏想去御花园赏梅,两人也没有觉得意外,琳琅还提议要陪着她一起去逛逛,却被窦氏回道:“皇后娘娘尊贵之躯,这一向又体弱畏寒,我哪敢劳动呢。不过是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好看想去逛逛,自己去一趟也就是了,不敢打搅您和太后。”

“既是如此,王妃请便吧,只是外面雪虽停了,到底风寒,多带几个人伺候着。”楚寒衣并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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