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第十六章
2018-04-15 作者: 许春樵
第十六章
天气一凉,澡堂子生意就来了,二子要回荷叶街开澡堂子了。Www.Pinwenba.Com 吧这个夏天,他从齐立言这里学到了“剑走偏锋”、“另辟蹊径”的绝招,亲眼目睹了齐立言在三里井鹤立鸡群的致富实力,只是将这些经验怎么运用到开澡堂子上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招一些小姐来卖淫,可澡堂子就那么一点大,澡客又都是街坊熟人,这是万万不能干的。
秋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天一放睛,二子来找齐立言,带他去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去找一个当警察的远房亲戚打听钱辉的下落,那个远房亲戚告诉齐立言,钱辉的案子已经立案了,包括了三个方面的犯罪嫌疑,重大责任事故罪、金融诈骗罪、偷逃税款罪,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罪行,要等他归案后才能落实,不过,涉嫌组织黑社会罪,强买强卖扰乱经济秩序罪基本上也是可以确认的。齐立言问钱辉现在在哪里呢,二子的远房亲戚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通缉令已经发到全国各地了。”
齐立言不再出门收破烂,他守着两间出租屋,一筹莫展,就这么坐在屋里像王根草一样当一个回收点的小老板,他不甘心,而且王根草他们对他后来居上抢生意充满了敌意,可不干又能去做什么,眼下开公司肯定开不成了,再等一年吗,可时间耗不起,而且从战略上来讲等于放弃了趁势而上的机会。二子两万是没问题,王韵玲答应过借六千,实在不行,借高利贷,公司一定要开。在一个天气阴沉的上午,齐立言终于把下一步的目标想清楚了,想清楚了阴沉的天气里也是睛空万里,中午,他自己开了一小瓶二锅头,就着花生米和豆腐干自斟自饮起来。
身处秋天的齐立言想跳过这个冬天,一步扑进春天的怀抱,可那只是他躺在三里井砖铺上的想象和虚构,眼下,他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看起来光明,出路实际上没有。
齐立言是晚上十点多钟在床上被抓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抓走的,当时他正躺在床上想象着一些美好的事物,其中有他视察北京连锁公司的动人场景,在齐立言最黑暗的日子里,他就是靠想象来支撑着未来信心的,想象是一种粮食,也是一剂强心针。
出租屋外间的门是突然被轰然撞开的,他听到门板倒地的声音很恐怖,等他坐起来拉亮电灯,想看个究竟,头还没来得及探出去,人已经被按倒在床上,几个手里攥着手枪的警察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制服了,他被反剪起双手,感觉到后背上有一个膝盖死死顶住他了的脊椎骨,疼得他动弹不得,齐立言知道警察经常来三里井抓人,估计是抓错人了,所以他并不紧张,努力地解释着说,“我叫齐立言,你们抓错人了!”脊背后面一个火药味很重的声音说,“没错,抓的就是齐立言。给我铐上!”
齐立言听到“咔嚓”一声,两只手就被手铐链接到了一起,警察松开他,他反背着双手很困难地转过身来,对着几个警察说,“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这样随便乱抓人?”那个声音中火药味很重的警察说,“犯了什么法,你还问我,你比我们更清楚。带走!”
公安局审讯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白色的灯光和墙壁呈现出裹尸布一样的颜色和气息,两个审讯的警察一个提问,一个做记录,看上去一辈子都没笑过,与人为敌的表情自始至终毫无变化。
齐立言没想到刚被钱辉骗去了三万块钱,又被李山成害得戴上手铐,他的心里连连叫苦,怎么这么倒霉呢,老天为什么不放过一个愿意勤劳致富、诚实创业的人呢?不是法律不公,是老天不公呀。审讯的内容很明确,扒手出身的李山成收破烂兼做小偷,由小偷小摸到疯狂盗窃。据先一步进来的李山成交待,他盗割高压铝线三千八百公斤,还有通讯电缆六公里一千二百公斤铜线全都卖给了齐立言。当时齐立言还问过他铝线从哪儿来的,他说是一个变电所搬迁和高压线改线路而收来的废品,铜丝是电缆厂收来的废品和残次品,由于铜铝线已经被切割得零碎不堪,加上齐立言没有收过这类破烂就没有怀疑地按高出其他回收站百分之五的价格收下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铜铝线造成两个乡停电十六个小时,通往省城的电话中断六个小时,铜铝线案值虽只有一万二千多块钱,可停电造成的损失多达六百万元,而通讯中断造成的无形损失更是无法统计。
齐立言的销脏罪是肯定的,审讯的焦点是齐立言是不是策划并参与了李山成的盗窃高压电线和通讯电缆。齐立言很无辜地说,“我自己也是收破烂的,夏天才开始代收一些其他人的破烂,总共做了不到三个月,我是省机电学校毕业的,受过正规的国民教育,虽说从农机厂下岗了,可我总不会去犯法的,这一点法律意识怎么能没有呢?”
两个审讯的警察见齐立言在狡辩,就将他晾在那里,说,“你不过是机电学校毕业的,机电学院毕业的还敢杀人呢,你偷盗一点电线算什么呢。好了,我们要休息一会,你一个人先在这里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我们说。”说着两人捧着茶杯到隔壁屋里看电视去了,电视里正在播放欧洲杯足球赛的现场直播,听着墙那边激动人心的进球狂欢,他不知道自己的脚下的这只塞满了炸药的球将踢向何方,又踢给何人。
审了整整一夜,警方想深挖案件内幕的愿望在天亮时分落空,李山成交待的是实话,盗割高压电线和通讯电缆确实与齐立言无关,所以也就不存在丢卒保车的阴谋,不过齐立言销脏证据确凿,两个审讯的警察在太阳升起的早晨,让齐立言在拘留证上签了字,一辆警车将齐立言送到了没有太阳的螺丝岗拘留所去了。
王韵玲在齐立言被抓走的第二天下午去湖滨乡养殖场采购人工野鸭,回来时皮卡车路经三里井,她让驾驶员停一下车。她想去看看齐立言公司的事筹备到哪一步了,齐立言答应王韵玲明年春天加盟他的公司,她想自己应该是这个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的一个创始人,而不应该是一个坐享其成者,她愿意以患难与共和同舟共济的行动与决心从公司迈出的第一步开始,而不愿意让姗姗来迟后让自己追随齐立言创业的意义大打折扣。
王韵玲第一次来三里井,问了好半天,才问到了齐立言的出租屋,她看到破烂不堪的木门上挂了一把铁锁,就到隔壁王根草的门上打探消息,王根草正坐在凳子上借着黄昏的光线看一本小人书,见王韵玲问齐立言哪儿去了,王根草表现出了过度的热情,“你问齐立言?昨晚上被公安抓走了,这小子像国民党特务,戴一副眼镜,伪装得跟知识分子一样,其实背地里专干撬锁、割电线的勾当,这大半年来,偷了那么多电视机、洗衣机、录音机、电线,他连人家空调都敢偷。”
王韵玲没有直接回酒楼,而是让司机开着车到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大楼里正准备下班,临下班的机关警察对王韵玲的打听很不耐烦,他们说,“我们每天抓的人多呢,哪知道齐立言是谁?你到刑警支队去问问吧!”她到了刑警支队,刑警说不知道这个人,“是抢劫还是杀人?”王韵玲有些气愤地说,“他是一个工程师,怎么会抢劫杀人呢?”走出刑警队,被屋外的冷风一吹,王韵玲突然清醒了许多,她觉得齐立言不会与刑事案件有关的,找错地方了,她还不知道有一个经侦支队,看天已经黑了,她就赶紧回酒楼了。
齐立功听王韵玲说齐立言被公安抓了后,脸色当时就青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这小子除了搓背、收破烂,就只会当劳改犯了!”
酒楼里陆陆续续地在上客,齐立功下楼的时候言不由衷地跟熟悉的客人打着招呼,然后匆匆钻进自己的车里一溜烟地窜了出去。他回家接了赵莲英直奔郊外齐立德的速冻食品厂,齐立德和刘玉萍听了消息后全都傻眼了,“不可能吧?老三能犯什么罪错呢?”齐立德说。
在齐立德装修一新办公室里,齐立功接过齐立德的话说,“老三离了婚,光棍一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敢造汽车,难保他就不敢偷汽车,这个胆大包天的混小子,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老爷子总是说我们不愿帮他,可他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怎么帮呢?当初让他去当工程师,不干,非要到澡堂子里去搓背。”
刘玉萍也一脸灾难的神情,她问赵莲英,“你可跟你弟弟赵达胜打听了?”
赵莲英说,“打过电话了,他正在托人了解情况。”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赵达胜的电话打过来了,情况已经弄清楚了,齐立言收购偷盗的高压铝线还有通讯电缆铜线,案情很大,影响很坏,后果很重,“人肯定是放不出来,估计要以销脏罪被起诉,你们最好请一个律师,到时争取判一个缓刑。”
齐立功放下电话,气急败坏中毫无理由地骂起了赵达胜,“赵达胜这个窝囊废,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
张慧婷住在“湖光大厦”十六楼酒店式公寓里就像住在梦里一样,她时常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光脚走在纯羊毛的地毯上,脚下又虚又软,但脚心却是温暖而又熨贴,松弛有致、轻盈飘逸,烧上一壶开水,冲上一杯咖啡,慵懒地半躺半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听着音乐,或看电视上虚情假意的言情剧,她觉得自己就像速溶咖啡一样被豪华的物质享受稀释和溶化了,打一个电话,快餐店的外卖会把可口的饭菜送上来,吃过午饭,她就躺在房间那夸张的大床上翻看时尚杂志,天空在落地窗外伸手可触,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城市一盘散沙,她想起趴在下面的灰暗的平房和筒子楼,想起自己在海棠街出租屋里与老鼠苍蝇蚊子为伍的日子,心里有一种受伤后被抚慰和疗救的感动。黄昏从窗外一点点地漫过来,屋里涌进了越来越稠密的暮霭,这时候,她的心里会微微颤动起来,孙玉甫今晚会不会来呢?她不敢问,也不能问,他渴望着孙玉甫的热情似火,又担心着他离婚遇到麻烦,自从那天晚上他说要与老婆离婚后,此后隔一天来一次的孙玉甫就再也没提过离婚的事。悬着的心容易胡思乱想,她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感到自己真的成了被包养的二奶,成了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当这种念头占据大脑的主要空间后,她就会对地毯产生一种拒绝感,电视里的彩色画面杂乱无章,豪华的公寓先是幻化成一个鸟笼,在夜晚的时候又成了一个豪华的牢房,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过度纠缠之后,接下来就是她彻夜难眠。孙玉甫即使来公寓,也从不在这里过夜,十点一过,他穿上衣服走了,然后将她一个人扔在漫长的黑夜里,有时候夜里做恶梦,惊吓中她一把搂住的是黑暗中的空气,满头大汗地坐起来,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让人恐怖。
张慧婷在享受着物质温暖的同时,心灵却被挤到了冬天的湖面上,湖面上北风呼啸,水在收敛着最后的汹涌,冰面在风中层层推进。她努力说服自己,自己在跟孙玉甫恋爱,她有权在离婚后恋爱,然而这场恋爱却不敢对任何人讲,窗外是满目的阳光,然而她的恋爱却不敢理直气壮地暴露在阳光下,孙玉甫一天不离婚,她的恋爱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更缺少提前住在这套豪华公寓里的理由。一种宿命的安排不幸被齐立言言中了,无论怎么解释,她现在就是一个傍大款、当二奶的女人,而且比齐立言诅咒的还多出了一个名份,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想齐立言,她每天都在盼着孙玉甫拿着绿色的“离婚证”书就像拿着一本通向自由的绿卡出现在她面前。安逸而寂寞的生活使她一天天地疲倦起来,现在除了星期六接回小慧去娘家住一晚上,其余时间她就守在这毫无人气的公寓里与一堆物质交流说话,有时她会对着床铺和沙发踢上一脚,脚很疼,床和沙发却无动于衷,母亲问她为什么不回来住,她说自己在城边上的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离家太远,就住在公司宿舍了。母亲被她的谎言感动了,说自己的女儿就是有本事,外资企业都能进得去,哪像齐立言那个浑小子只配收破烂,一次上街买米她看到了前女婿齐立言拉着一车旧报纸和空酒瓶从她身边匆匆经过,后来她问过张慧婷此事,张慧婷说离婚后没见过齐立言,也许是看错了,母亲一口咬定说没错。
王韵玲的传呼是黄昏时分打来的,那时候张慧婷正坐在落地窗前看晚霞在天空任意涂抹着油画般的浓墨重彩,河流、山川、牛马、羊群还有一些流浪的狗在巨大的天幕上随着色彩的变化而相继出现,她沉醉于这黄昏流动的色彩和图案之中,前两次传呼都没听见,第三遍才听见,她以为又是孙玉甫告诉她晚上过不来了,所以她走向床头柜边抓起电话时,心情很烦燥,拿起传呼机一看,不是孙玉甫的号码,拔通了电话后,才知道是王韵玲从芦林街打来的。王韵玲说你在干吗,张慧婷支支唔唔地说在外面有事,王韵玲说你的小店不是关门了吗,有什么事呢,你在哪里,张慧婷说在城郊呢,王韵玲说你的电话号码是市中心的,张慧婷说你有什么事吗,王韵玲说见了面再说,张慧婷说你不要过来了我去芦林街出租屋找你。
张慧婷出门的时候,口袋里剩下的好像还不到二十块零钱,怕不够,她在客厅吧台上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孙玉甫丢了一叠钞票放在吧台的一盆香水百合边上给张慧婷花,张慧婷从来不随便动用,孙玉甫有时过来陪她吃一顿晚饭,两个人在一起,她说想营造出家的氛围,执意自己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偶尔拿上一张百元大钞。每次拿钱时,她心里总是很别扭,有一种傍大款和被包养的窝囊,好在她是要跟孙玉甫结婚的,一旦结婚了,这段日子以及这段日子里的所有细节都会被一笔抹尽,甚至谁也不知道。这样一想,她心里会稍微平静一些。
再次走进王韵玲的出租屋就像走进了《包身工》中宿舍,昏黄的光线、混杂的气味,还有廉价的床铺与镜子,处处流露着贫穷与落寞的气息,只有到了这里,她才会觉得“湖光大厦”十六楼的公寓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无法拒绝的,除非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这段日子以来,张慧婷就像一座老式挂钟的钟摆,一直摇摆晃动在得与失、是与非、冷与暖、荣与辱的两极,处于一种无法落实的状态。
一见面,王韵玲没等她落座,就冲着她说,“齐立言被抓公安抓起来了?”
张慧婷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齐立言被公安抓了?”既而又警惕地盯住王韵玲的脸,“是跟你在一起被抓起来的吗?”
王韵玲一听这话,气得胀红了脸,“你说什么鬼话,怎么是跟我在一起被抓的,就算跟我在一起,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吧?好了,既然你这么看人,就当我没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张慧婷也是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晕了头,所以说话才失去了分寸,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后,就掏出一大堆好言好语哄她,“别生气了,好妹妹,我早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了,不就是怕你上当受骗嘛,姐姐的教训还不深刻吗?不过,你比我聪明多了,哪会看得上齐立言。我们早就离婚了,他抓不抓与我无关了,反正也不是我把他送进去的。”
王韵玲听张慧婷这种口气,就毫不客气地说,“怎么与你无关?你这辈子做过唯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看中了齐立言。”
张慧婷觉得王韵玲年轻无知,没有领教过生活的残酷,所以也不跟她计较,于是就问,“他是怎么被抓的?快告诉我,我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你还给我卖关子。”
王韵玲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后,张慧婷红润的脸色渐渐地黯了下来,她听着出租屋外风声鹤唳的声音由远及近地扑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嘴里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这与我有什么相干的呢?我又没让他去销赃。”
王韵玲站起来堵在张慧婷的面前说,“你说齐立言冷漠,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谁说你让齐立言去销赃了?”
“那你告诉我干吗?”
“我告诉你是看看你对齐立言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哪怕有一点担心也好,既然这样,就当我没说好了。”
沉湎于男欢女爱和豪华公寓太久的张慧婷脑子确实一时转不过弯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能为齐立言做点什么,她在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王韵玲觉得她哪怕弄虚作假也得做出一点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姿态来才是,然而张慧婷却没有做出恰当的反应。分别的时候,王韵玲对张慧婷说了一句话,“离婚是齐立言迄今为止干的唯一正确的事。”张慧婷说,“是呀,给你腾出了位置,你去跟他好了。”一转身气乎乎地走了。
市政协副主席、工商联会长程涵家住在东湖山庄,东湖山庄没有湖,也没有山,只不过位于柳阳湖东边,开发商才起了这么一个文不对题的名字,其实离柳阳湖足有三公里多。车子在一幢连体别墅前停稳后,脑肥肠满的齐立功很痛苦地扛着一箱“茅台”酒和四条“中华”烟按响了程涵家门铃,好在程涵就住在二楼,所以没几步就进门了。程涵见齐立功搬运工一样很困难地扛着箱子,一见面就批评说,“立功呀,你这是干什么,到我这来还带什么东西,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开门了。”齐立功放下箱子,如释重负,他掸了掸肩上的浮灰,诚恳地接受了领导批评,“程主席,我们太熟了,所以就不长记性,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批评的和被批评的人都很愉快。
事先在电话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所以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先点上烟,喝着茶,然后才说起齐立言的事,“你齐老板一声令下,我哪敢怠慢。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小朱是我以前的老部下,他说要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给我答复。”
齐立功坐在沙发上也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程主席,让您费心了,都怪我兄弟不争气。”
程涵有些责怪地说,“你和立德是柳阳响当当的企业家,怎么能让你兄弟去收破烂呢?你要是不说这事,我真还不知道你们家还有个老三。”
齐立功叹了一口气说,“程主席,不瞒你说,我这个兄弟眼高手低,不好共事,你帮他,他说你害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前些年先是一个人关在家里造汽车,那汽车可是他能造的,汽车没造好,又跑到澡堂子里搓背,过了年到三里井收破烂,我和老二立德一提起他就头疼。都是一家人,谁不指望他好呢,扶不上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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